在秀氣的高地山川間奔馳

（圖︰尼斯湖以及湖畔的阿克特城堡。 ）

如果說位於英格蘭的倫敦是繁盛的大都會，那麼蘇格蘭的首府愛丁堡就是古堡森然的城鎮，而高地就是靈氣的湖光山色。在英國的九天之中，中間四天在蘇格蘭度過，以愛丁堡為中轉站，加入三天旅行團遊覽高地。整個旅程，我們從倫敦，即英格蘭的東南部，以對角線向北進發，遠至蘇格蘭西北部海岸，幾乎橫跨了整個大不列顛島。遠離倫敦的喧鬧，不論城市還是鄉郊，都散發着古樸的味道。蘇格蘭獨有的文化、語言、風俗、產物，與英格蘭截然不同。歷史上屢屢發起獨立運動，至今仍在尋求主權的路上。高地上的城堡、湖泊、草原看似充滿安寧，其實處處蘊藏了這段沉重的過去。聽過歷史故事後再觀賞景色，體會將更深。

從幽暗的愛丁堡到秀麗的湖泊

從倫敦到愛丁堡的火車單程約四小時，價錢比飛機為高，但沿途省卻來往機場的車程，還可以欣賞草原上的農場、綿羊和馬匹。晚上抵達愛丁堡，黑暗中，驚見山上哥德式建築矗立，高聳的塔身，配以尖銳的三角塔頂，包圍着狹長的斜路、樓梯，如十九世紀懸疑小說的情景。愛丁堡是小說《哈利波特》作者 J.K. 羅琳的家鄉。市內魔幻的環境，說不定就是羅琳的創作靈感泉源。這裏有各種主題的一天導賞團，形式活潑，連特別在深夜進行的驚嚇探索團也有，任君選擇。

翌日早上，我和友人加入網上預訂的小型旅行團，由豪邁的蘇格蘭大叔充當導遊和司機。旅遊車向北部方向行駛，高地地形特別，車子沿迂迴的公路彎彎曲曲前進，一路上都是高高低低的山川，湖泊就躺臥在山谷之間。蘇格蘭的方言蓋爾語，稱湖泊為「loch」。中午前，先到達 Loch Lomond，山巒環抱平靜的湖水，不少一家大小旅客前來遊玩，有的甚至攜上愛犬。初次目睹蘇格蘭湖泊的壯麗，我們都異常興奮。在湖邊逗鵝鴨，再逛鄰近的 The Trossachs National Park 國家公園和夢幻小鎮 Luss，欣賞顏色繽紛的小屋。

遊覽湖泊，天氣非常重要。我們很幸運，能在大晴天造訪尼斯湖。這個相信是全蘇格蘭最著名的湖泊，以水怪傳說聞名。導遊安排我們先參觀湖畔的阿克特城堡（Urquhart Castle）。這個中世紀的城堡，紅磚外牆近乎崩塌了。沿着窄長的旋轉樓梯登上塔頂，可以飽覽尼斯湖。乘遊覽艇在湖水上滑行，如果湖中真的有水怪，恐怕已被這群歡樂的遊客嚇跑了。雖然跟水怪緣慳一面，但在艇上享受清風，欣賞深邃呈寶藍色的湖水，已經是不枉此行。

左圖︰ 在古意盎然的愛丁堡街頭散步，如同身在神秘的魔界。

右圖︰ 蘇格蘭有着悠久的天主教傳統。圖為聖吉爾大教堂（St. Giles Cathedral）大門。

上圖︰ 晴空下的尼斯湖，湖水清澈而平靜。

下圖︰Loch Lomond 和湖上的天鵝。

從古堡到古戰場，都是歷史

著名的海盜歷險記《金銀島》，作者史蒂文森是蘇格蘭人。他的冒險小說《綁架》以說故事的方式，側寫獨立勢力詹姆士黨在高地發動的叛亂（Jacobite risings）。到訪這裏的景點，如同親歷其境。

在山谷間的 Glencoe 放眼四周，高山氣勢逼人，連綿山丘的包圍下，草地廣闊無垠，小溪在腳底涓涓而流。有趣的是，這片幽靜的草原，不但是占士邦電影《新鐵金剛：智破天凶城》（Skyfall）的拍攝場地，沒想到原來還是古時大屠殺的現場。話說在十七世紀，英國發起宗教改革「光榮革命」，信奉基督新教的皇室成員，取代了天主教徒成員，要求各地諸侯服從新皇朝，唯蘇格蘭大家族 MacDonald 未能於限期前表示效忠。1692 年，皇室以此為由，在家族的村落發動大屠殺。如今，這裏只剩下一片荒蕪的草地。微風吹至，感受到絲絲涼意。旅遊車再經過附近的城鎮，那裏的三角頂屋子一概採用黑色屋頂，為的是紀念這場歷史慘劇。

高地是蘇格蘭古時的軍事重地，有多個著名的城堡。坐落在湖中心的 Eilean Donan Castle，城堡的外牆由多層石磚建成，在牆上的觀景口張望，四周一片靜謐。當然，選址與怡人的風景無關，而是為了充分利用山谷和湖泊作天然屏障。城堡仍保留大廳、睡房等，盡量重現當時情景，展出各種兵器、軍事徽章，可見當時被用作軍事據點。事緣在光榮革命後，信奉天主教的蘇格蘭，不願意服從新興的基督教皇朝。詹姆士黨於是策動政變，與英格蘭皇室角力。這個城堡曾為詹姆士黨的基地。城堡內九曲十三彎，有無盡的樓梯與死胡同，像迷宮一樣，用以迷惑敵軍。雖然城堡布局森嚴，但最終還是在 1719 年一場戰役中遭英格蘭皇家軍隊炸毀。直到二十世紀，遺址才得以重建。1746 年，詹姆士黨與皇室作最後一次對決，是為英國本土最後一場激戰。詹姆士黨最終戰敗，這場曠日持久、近六十年的運動從此逐漸。昔日的卡洛登戰場 （Culloden Battlefield），如今長滿高於人頭的野草。陽光下漫步在這古戰場，一股蒼涼之感隱隱散發出來。

導遊又領我們到山上一座不知名的城堡遺址。城堡如今已殘缺不全，只剩下圍牆。我們沿着嶙峋的石頭攀登上山，在小小的圓形圍牆上面行走，遠眺山下的海景。遺憾的是，整個旅程沒有發現民歌《蘇格蘭藍鈴花》中的藍鈴花，倒是在這座山上見到盛開的粉紅色毛地王。高地野花繁多，宜仔細留意。

Glencoe 的峽谷、瀑布和小屋，如同仙境一般。

上圖︰Eilean Donan Castle 古堡。

下圖︰ 昔日的古城堡只剩下外牆遺址，毛地王野花依然盛開。

在天空島臨海小鎮，感受鄉村人情味

蘇格蘭西北部的大型島嶼，有個美麗的名字叫天空島（Isle of Skye）。我們沿海岸線一路探索，在高山的平頂上向海邊走，就會看見險要的懸崖。其中著名的要數 Kilt Rock。因為特殊的地貌，加上海水長年侵蝕，火成岩垂直柱石橫向排列，使其外形像蘇格蘭格子百褶裙，非常壯觀，因而得名。在天空島海邊，找對了位置，甚至可以飽覽大西洋。

天空島有條河流，名字叫 Sligachan，傳說河水可以使人長生不老。聽見這四個字，同行的男女老幼都躍躍欲試，於是一行十多人就在三拱橋邊接受挑戰。一片嬉笑聲中，我們輪流伸直身子俯臥在河邊，把整個頭浸在水裏，導遊和團友一同大喊倒數十秒，起身後不用抹拭河水，讓它自然風乾。不知這魔法是不是真的靈驗，反正河水清澈冰涼，且當天天氣和暖，浸一下的確精神爽利。

我們在島上最大的城鎮波特里（Portree）下榻。在旅行社安排下，有幸入住海邊一所民宿，房間布置精緻，從窗口可一覽海上的船隻，和海邊的彩色尖頂小屋，早上還會聽到鴨子海鷗鳴叫。在波特里海岸邊閒逛，感受溫暖的海風輕拂，十分寫意。不過一到晚上日落之後，海風轉急，海邊就寒冷刺骨。在這個度假勝地隨便找一家小白屋，精品、美食多得叫你流連忘返。海鮮尤其精彩，有好幾家餐廳的青口、帶子非常肥美鮮甜。一所近在海邊家庭式作業的餐廳老闆娘人很好，為了接待客人，樂意加時營業至晚上十時許。高地特產琳瑯滿目，除了威士忌外，值得一提的還有小羊玩偶，以正宗綿羊毛製成，手感粗糙，羊毛下還藏有奶羶味，真正在別處買不到。運氣好的話，還會在街上碰到蘇格蘭樂隊，風笛與軍鼓齊奏，穿着傳統格子短裙的年輕學生樂手在街上巡遊。

左圖︰酒店房間窗外的波特里海岸，圖中可清楚見到岸上的彩色小屋和屋後的教堂。

右圖︰ 傳統的蘇格蘭樂隊在街頭巡遊。

左圖︰海邊的懸崖峭壁。

右圖︰ Sligachan 河畔的庫林丘陵（Cuillin Hills），是一連串岩石山脈。

短短三天，在蘇格蘭高地，欣賞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，還有歷史的遺跡，體會最深還是純樸的人情味。或許是土地開闊遼曠的關係，這裏的人都非常爽朗可親，令人印象深刻。高地各景點相距甚遠，自駕遊或參加旅行團都是可行的選擇。筆者推薦於夏天隨導遊參觀，享受日光下的自然景色和鄉鎮之味之餘，還可以聆聽歷史故事，與世界各地的團友交流，絕對是獨一無二的體驗。

二零二零年二月八日　　大埔